第六节
顾周道拿过纸巾擦着她眼角的泪，“爸以后真不糊涂了。”
“不是吧。”方栩栩清醒了大半，她坐起来，“检察院——我记得我们那届那个谁，郑立他一家人不是公检法吗？你老公和他也认识的。”
半晌，顾念才缓过来，“爸，你不能出事，你要陪着我。你要再这样，以后我就不让我的孩子认你。”
顾念这心又是一抽，像被针扎了一样，密密麻麻的疼。“他不像你老是让我担心。他对我很好，真的很好。”她的声音沙沙的。
顾念浅浅一笑，“他有些事。真是不好意思，周六还打扰你。”
两人到了检察院，郑立陪着顾念去见了顾周道。顾周道一出来就看到女儿，连忙撇过脸，想找个地方藏起来。
顾周道和妻子挤挤眼，“你怎么和念念说了？”
“方栩栩约我逛街，我要出去一趟，可能晚上才会回来。”顾念感觉到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，朦朦胧胧的，看不清他的脸。
宋怀承眯着眼，就在刚刚他接到郑立的电话。宋怀承没想到顾念会自己去找郑立，而这件事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和他提起，他抚了抚眉心，眸色越发的深远。
顾念脸色有些难看。“我知道。”
顾念盘膝坐好，绷着脸，“爸，你怎么又糊涂了？”
宋怀承站在门口，他的脚步定在那儿，耳边传来顾念的话语。
而外边顾周道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。顾周道天不怕地不怕，最怕这个女儿了，尤其怕女儿生气。
“一时糊涂。”顾周道抽抽嘴角。
“没什么。”郑立见她脸色不好，安慰道，“你也别担心。回去之后好好和伯父沟通一下。”
想到她爸和宋怀承的关系，她的喉咙就有些发紧。顾周道是个投机的人，做事有时候不按常理。而宋怀承偏偏最看不得这些。因而这女婿和老丈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。
顾周道举起手，“念念，爸和你保证，以后绝不会了。”谁会嫌钱多呢？他也是一时受了旁人的蛊惑。
顾周道连忙附和，“拿下去，迷信！”
“栩栩，你有认识人在检察院工作吗？我爸出了一点事。”
宋怀承接到电话时没有多大惊讶，“好，我一会儿就过来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挂了电话，顾念陷入沉思中。
父女俩都沉着脸，顾念和郑立打了招呼先行离去。
到了家，秦姨已经准备好了火盆和柚子叶，“老顾，你总算回来了。”
顾念趴在床上，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爸了，永远对她那么好，即使骗她也是为了不让她难受。“进来吧。”
顾念低着头，抽抽鼻子。
顾念上前，抓住他的袖子，二话不说，死死地拉着他出来。
“我们家现在根本就不需要钱，您又何必呢？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，会坐牢的。你要是真进去了你让我怎么办？”顾念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，本就委屈，越说越难受。
顾念紧紧握着手，掌心一片冷汗。昨夜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眼，眼下一片青紫。方栩栩认识的人多，赶紧给方栩栩打了电话。
“好，回来时给我打电话，我去接你。”宋怀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。其实他也挺会照顾人的。
顾念哼了一声，“秦姨，这些东西都拿下去，我爸不需要，他都厉害啊，做什么都能化险为夷。”
顾念在娘家一直呆在傍晚，一人在自己的房间，竟然沉沉地睡了一觉。
“我去问一下。”其实她想说，“你可以直接找宋怀承的。”可是话到嘴边，方栩栩还是咽了下去。出了事不该找宋怀承吗？
顾念动了动嘴角，“好。”应该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。
顾念咬咬牙，心里登时一阵火。
郑立一见她就问道，“怎么就你一个人，宋怀承呢？”
“你放心好了，我们现在过得很幸福。”
顾周道连连点头，抬手轻柔地顺着她的背脊，一下一下，“最近怎么瘦了？脸都尖了，是不是怀承对你不好？”
顾念点点头，声音干涩，“谢谢。”
“我以为昨晚他会回来的，谁想到今天他还没有回来。念念，你快想想办法啊？”
出门之后，她给郑立打了电话，有宋怀承这层关系，郑立自然知道顾念的。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。
顾周道端着刚榨好的果汁，在门外喊道，“念念，爸给你榨了草莓汁。”
顾念象征性地敲了敲书房的门，宋怀承抬首，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今天是周六，宋怀承不出差的话，基本上都会在家。
顾周道没办法，给宋怀承打了一个电话，让他过来吃晚饭。“怀承，念念今天回家吃晚饭，你没事的话也过来吧，你秦姨弄了一桌子菜。”
顾周道呼了一口气，顾念看到宋怀承总不会再发火了吧。
方栩栩还在睡觉，迷迷糊糊的。
顾周道一脸讨好，“睡醒了啊？渴不渴？”
顾念面色严峻，“你有没有郑立的联系方法？”
郑立摇摇头，“没事。伯父的案子正好是我的师兄负责，我刚刚问过了，今天下午应该就能放出来的。”
出来之后，父女依旧是一言不发。顾念拦了辆出租车，报了地址。顾周道都不敢看女儿的脸了，一路兢兢战战的。
方栩栩的办事效率很快，半个小时后顾念收到她的信息，她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。
“我要回单位，一起走吧。”郑立站起来。